你的玄思已将她推开,浅笑道:‘江小姐,对不起,如果你身体不适,我有相熟的内科医生可以介绍给你!”’
“我不想要医生,我需要的是你!”
“‘如果是这样,’玄思慢条斯理回了句,‘你需要的真的不是内科医生,你需要的是精神科。’噢!菱菱,我不骗你,当时我还笑得跌到桌子底下去。”
“‘我喜欢你!’那女人犹不死心。”
“‘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我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她在法国读书。”’
“‘法国’那女人轻哼,这么遥远的距离无从碰触,无从维系,不过是缕空气似的希冀。”’
“‘相思没有距离!她鲜明活在我心底、陪我呼吸、陪我喘气、陪我看日升日落,时光流去,反倒你’玄思冷哼了声,‘形体虽在眼前,却让我视若无睹!”’
“不骗你,菱菱!你的玄思的那句‘相思没有距离’差点儿逼出了我的眼泪,如果我的他也能对着我说出这样的话,我愿舍下一切随他天涯海角!”
菱菱喜欢收到沈彤的信,更喜欢她在信中称玄思为——你的玄思,虽然世上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没有人会全然属于另一个人,只是这样的所有词被按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时,还是让人觉得温馨。
再过一个月,再一个月她就能见到玄思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由沈彤的信,她知道玄思这阵子被派到中东去,那儿起了战争,他必须到第一线去捕捉最具时效性的镜头。
下课后菱菱和英籍同学黛丝一起踱到学苑旁的披萨店用餐。
下午六点半,店里面的人陆续多了起来,店里设有电视,一些外地来的学生总爱挤在这里看电视、听新闻。
菱菱原和黛丝谈论着有关明天教授要求上台报告课外读本的事情,却突然被电视亮出的“快报”字眼吸引,只听到c 记者用流利英文播报着插播新闻,台上一袭套装的女播报员说道——
“根据以巴边境传来的最新消息,一支巴勒斯坦游击队为了表示抗议,潜入当地教堂持机关枪扫射当地居民并带走若干人质,这一起事故已然杀戮及重伤了数十名当地人,此外有名来自t省的记者,为了掩护一名幼童亦遭波及,目前下落不明,至于是否遭游击队架走或已然殒命尚不清楚,有关这件事故的准确死亡、受伤及失踪人数正在统计中。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这名来自t省的记者,他的姓名音译为沐、玄、思。”
黛丝不知何以身边的菱菱会突然面无血色,她只知道在菱菱昏厥前捧住了她软软倒下的身子。
“你真的决心要为这男人放弃千年修行?”
“别说是千年修行,”女子淌下清泪,搂紧怀中几乎绝断了呼吸,她深爱的男子“为了他,要我的命也成。”
“冤孽!冤孽!”清灵的嗓音在空中长声一叹“菱儿,你要想清楚,能够登人仙界列入仙谱原是你梦想了千年的心愿,你当真要为了他放弃这一切?”
“菱儿现在什么心愿都没了,一心只要他能没事。”女子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啜泣“没有他的日子就算能长生不老、就算能登人仙界,菱儿一样生不如死,漫漫岁月寂寥孤苦,就算能活着也毫无意义。”
“如果你怕捱受思念的苦,我自有法力抹去他留在你心底的记忆。”
“不要!不要!菱儿宁死也不要将他忘记!”
“当局者若要执迷不悟,那么任谁也使不上力!”清灵的嗓音亮若宏钟“他救过你,你又救过他,这三生三世的轮回转世、生老病死、情伤哀愁的苦痛都将够你受的,你难道不惧?”
“菱儿不惧!为了他!菱儿什么都不惧!”
“也罢!几番轮回续情缘,近在眼前视不见!也罢!也罢!”
菱菱由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梦中的她淌着泪水,怀中抱紧的男子是沐玄思。
几番轮回续情缘,近在眼前视不见!
这正是当初瞎婆婆帮她排出签诗的前两句,她的真命天子一直指的是玄思而不是子鑫,是她糊涂了。玄思的命格是乙卯年水兔,本命属兑金,这才是瞎婆婆所言(本命属金)的意思,玄思的工作是摄影记者,果然是靠眼睛过日子的,当时婆婆说时间尚未成熟,玄思小她三岁,当年十七,根本还是个孩子。
玄思的感情世界容易随风波动,好学多闻,心性难定,活脱脱正是瞎婆婆卦象所示男子。
生肖上女鼠男兔合适度十分里得了八分!
血型上女0型男 型一百分里得了九十分!
星座上女天秤男双子一百分里得了八十五分!
最终结语是——一双两好!
这些都是沈彤在信里曾帮她算的结果,如果一切属实,如果一切无误,为何玄思会遇此劫,会无消无息地失了二十多天的踪影。
纪颐伦曾为此事亲自到战地走了一遭,却毫无所获,除了等待,他们毫无办法。
远在t省的沐妈妈整日以泪洗面,跑遍t省各处乡镇大小庙宇,上山下海只为帮独子祈福。
反倒是菱菱除了当日乍闻讯息昏厥后,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玄思不会死、不会有事,他那么聪明,他也许正在想办法脱困,他一定会回来与她共续这三世情缘。
他决计舍不下他的小狐狸!
她想起方才的梦,如果前世中她真的曾为了救他而放弃千年修行,这一世的她也愿意付出一切,只求见他平安归来。
菱菱忆起那年在台东时他故意潜在泳池中吓她的事情。
“我不玩了,真的不玩了,玄思,”菱菱滴滴答答落了泪“你快出来吧!玄思,我好想你!”
夜里,纪颐伦和采思带了小儿子纪桓到医院打预防针,塞纳河畔的小屋里只剩下菱菱和已经四岁将近五岁的小纪婕,帮丫头洗完澡穿妥衣服后,电话响起,菱菱在浴室里接了分机,是周子鑫打来的国际长途电话。
“菱菱!你还好吗?”周子鑫谨慎地用字遣词,生怕引发她的伤心,他一直没停过对她的关心,尤其在这段时间里,几乎三、两天地就要打电话过来问候。
“如果我说不好,”菱菱有些漫不经心“你有药可医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飞到巴黎陪你。”
“陪我?”菱菱失笑“在依依大着肚子的时候?”
纪婕突然自起居室里蹦到菱菱眼前,伊伊呀呀地拉着她,又是法文又是中文夹在一起,也不知道急着要表达些什么。
“姑姑!快!快!”
“婕儿乖!姑姑讲电话,待会儿好吗?”
“不行!”
“丫头,你是不是便便了!”
纪婕猛摇头,不再说话,捉起菱菱的手直拉向起居室。
“等等!丫头,姑姑的手要断了,子鑫,”菱菱转头对着电话“子鑫,不说了,小丫头有事找我!”
“需不需要我去陪你?”
“谢谢!你只要照顾好依依就成了,娃娃生下后记得跟我说一声,拜拜!”菱菱跟着纪婕到了起居室,电视是开着的,丫头原该是想看卡通,却正好转到新闻台,上头正是一段新闻快报。
“相信观众们对于二十五天前发生在以阿边境的教堂屠戮一事记忆犹新,经证实当日失踪的几位平民及一位战地记者已逃离游击队的羁押迫害,目前已抵达以色列的美国大使馆,从方才注销的几张照片中,我们可以看出他们曾过了一段艰苦而惊心动魄的日子。”
菱菱心头卜通,卜通直跳。
“我们现在就来访问一下这位能够幸运地在游击队枪杆下逃出的战地记者。”
镜头转到一个高大男人身上,菱菱环抱着微微起颤的身子,眼泪擦了又落,就是止不住清泪盈盈。
“久久!是久久!”纪婕跳着身子拍着手“我就知道是久久,姑姑爱久久,纪婕爱久久,久久在电视里!”
是玄思没错,虽然他一身褴褛,虽然他的头发长长、胡碴子落满腮,但那一脸漫不经心、潇洒自若的笑容货真价实地就是玄思。
是她的玄思!
“无论如何神圣的理由都不可以做为残害人命的借口。”沐玄思用着流利英文接受访问“信仰不可以妨碍到生命自由,这些日子我在游击队申明了到,其实他们也有生活安定的渴望,也有令人同情的源由,但这一切都不可以拿来做为顺天应命行使杀戮权利的盾牌。”
接着他又陆续回答了记者的几个问题,最后,记者问到是什么支持他能在这样艰困恶劣的环境中咬牙苦撑的原因时,沐玄思笑了。
“当然,我的亲人和我的同事朋友们都是支持我的力量,不过,”他的眼神亮着笑“在我心头始终有个我深爱的女人陪着我,一想到这次工作完成后,我就可以自由地和她情深缱绻、长相厮守,我自然不能放弃任何活存的希望。”
接着沐玄思在记者耳畔小声问了句话,只见记者笑着猛点头,然后他敛起笑,一本正经盯着镜头,改用中文缓缓开了口“菱菱,嫁给我!我爱你!真的好爱!”
“玄思!”菱菱情深款款地在电视机前跪下,泪眼婆娑,双手摸着屏幕,仿佛轻柔柔地触着了他“我答应你!我也爱你!好爱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