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玉清仙帝下

    遗忘已久的俗世称呼，白茫茫冰地上突兀出现的华丽案几、满载杯盘，笑脸盈盈、满面春风的主人，组合在一起甚是诡异。这杨夜还真是与众不同，行事让人难以琢磨。

    玉清仙帝这次一定要来，非来不可。元坎大仙的回禀，整件事情的经过，杨夜看似违背常理、狂傲自大的邀请，让玉清仙帝几乎可以断定，三大仙君正在进行这一件能够改变仙界格局的阴谋。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三大仙君已呈尾大不掉之势，各洲仙门已近半数被其等掌控，也许，杨夜的邀请，就是一次转机，故此，玉清仙帝只带着对自己绝对忠心的五位斗仙和元坎大仙来到北极冰海。

    二张紫檀圈椅，一张前面站着杨夜，另一张显然是给玉清仙帝准备的。这副架势任谁一见，也心知肚明，玉清仙帝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宽容豁达’，令随行六仙分散飞至六方警戒，自己独自一人飞落冰面之上，来到杨夜近前，飘逸出尘的清隽面容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手拈五缕长须说道：“你就是杨夜？”

    “如假包换。”杨夜轻松自在地说道：“伯父远来是客，还请上座，品尝下小侄为伯父准备的仙果佳酿。”

    随意的口吻，淡然的神情，让气氛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玉清仙帝许久都未曾体会过这种感觉，略带几分欣赏地坐上紫檀圈椅，语气也很是随意地说道：“朕何时成了你的伯父？你自称小侄又是从何说起啊！”“天若是我小妹，她父亲当然是伯父了。”杨夜笑容可鞠的为玉清斟满仙酒，做了请的手势后，继续说道：“这次贸然请伯父来，颇为失礼，不过，也是迫于无奈，想必，伯父已从元坎大仙口中得知我杨夜的背景经历，而杨夜现在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伯父成全。”

    “请说。”玉清仙帝很是好奇。

    “在下希望伯父能让天若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不要再将她禁于深宫之中。”一面说着，杨夜一面在冰面上悠闲地来回渡步，发出咔哧咔哧地声音“并且，我也希望，在她转世之后也是如此，虽然到那时，她不会记得我，但是，我还是希望伯父大人能给予她自由的空间，毕竟，百年的光阴实在短暂，在深宫筑基、修炼都要浪费数十年的光阴，还不如让她随心所欲的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杨夜这番话洋洋洒洒地说了半个时辰，不仅旁若无人，并且毫不顾及玉清仙帝的感受，将深宫生活的种种弊端一一列举，最后直言请仙帝不要再去寻找转世的天若，让她做回一个不知前世的凡人，这样才能真正消除九转童女之身给小仙女带着的痛苦。

    玉清仙帝一直默默不语地听着，天若是他心里永远难以痊愈的心病，若不是为了天若，玉清仙帝早已修炼神录，飞升神界，而天若每一次魂魄飞散，每一次转世重生，都会让玉清仙帝对其多一分怜爱，多一分愧疚，这也使得越来越重的爱护转变成监护，软禁，直至近乎于禁锢。

    杨夜滔滔不绝的话语，在玉清仙帝听来，极不顺耳，却又有一种触动，从来没有人敢直言不讳地谈论这件事，杨夜的建议虽然会让自己永远失去天若，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百年光阴对修行者而言的确短暂，对凡人却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生，也许，是应该放手了

    “好，朕答应你。”

    玉清不是为了杨夜的请求，而是为了解除心病，为了解除百年层层叠加的痛楚，才勉强地说出：“朕答应你！”话一出口，玉清仙帝忽然觉得无比的轻松，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重担瞬间烟消云散，一直笼罩着道心、影响心境的阴霾也一扫而空，这时，玉清仙帝才真正明白，刚才的决定是正确的。

    “好，朕答应你。”

    这一次，玉清仙帝是以淡然的口吻说出，话语虽然重复，可意义截然不同，杨夜听出前后的差异，会心一笑，对玉清仙帝的转变很是满意，这个请求实际上是一种试探，若玉清仙帝拒绝，甚至震怒，后面的话题自然无法继续，也没有任何必要谈下去。

    “不过！”玉清仙帝忽然说道：“不过，以你在落复的所做所为来看，天若绝对不能与你同行，你意图伤害神尊转世之体，此乃不赦之罪，天若今世仍是公主，岂能与叛逆厮混一处。”其实，玉清仙帝已知三大仙君为杨夜更换了名册密档，正了名分，还趁着九重仙帝不理政务，给杨夜授予御赐仙牌。他如此质问，却是想试探杨夜。

    “伯父此言差矣，落复之事，纯属误会，我已恢复名誉，乃九重洲制下神机仙门之主，何来不赦之罪？”

    “哦！”玉清仙帝端起琉璃晶杯缓缓站起身来，略微沉吟一下，语带双关地说道：“你是与神尊和解，还是与三大仙君和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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