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夜温润的凤眸划过一丝好笑,走到炕上,撩起衣摆,坐到他的对面,“长宁,这是在赏秋景?”
余悦慢吞吞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屋外有些萧瑟的秋景,点了点头。
“春花秋实,各有风趣,借着养伤的空闲,悠闲赏景,却也是一大快事。”
余悦嘴角似一抽,桃花眸静静地看着“胡说八道”的莫离夜,然见他淡定喝茶,浅笑悠然。
默默移开视线,六表哥果然是君子如玉的外表,腹黑如狼的内在!
明知她是被公主娘折腾得生无可念,还快事?她都快死了好吗!
余悦心中默默流泪,不准燕卫给她报告外面的事情,不准看书,不准捣腾药物,凡是要用到脑的事情统统不准,只准吃饭睡觉,看似悠哉,其实无聊到爆,果然公主娘温柔的外表,彪悍的内在,一出手,差点让她怀疑人生。
“长宁,有兴趣下一盘棋吗?”
余悦眸光一亮,扫了一眼叛变的燕语,见她没有反对,松了一口气,赶紧点头。
善谋者擅博弈,余悦的棋艺是皇贵妃亲手教的,自然不错,加上她闲了好多天,脑子积蓄的力量没地方发泄,战意充沛,磨刀霍霍,一下子和莫离夜杀得个淋漓尽致。
然余悦发现与莫离夜温润清雅的外表不一样,他的棋路看似随意,却步步陷阱,环环杀机,一个不小心就会四面楚歌,无路可退。
观棋如观人,莫离夜的棋充分体现了这个男人深不可测、薄凉狠绝的内心,以及从不曾表露半分的……野心!
余悦捏着黑棋,看着似简单确处处杀机的棋盘,叹了一声,抬眸,轻笑,“六表哥,我认输了。”
莫离夜温润一笑,君子如玉,凤眸中是没有掩饰的赞赏,“长宁缺的只是历练。”
心思细腻,稳重平静,一个还未及笄还是被宠着长大的女孩子有这样的心性,简直个奇迹,若不是她缺少磨练,谁输谁赢还难说。
余悦垂首一笑,她从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政治谋略,她怎么比得上那位掌握江山的帝王?所以她从没想过亲自插手政治去扳倒莫离瑾,那不过找死罢了?
政治不行,但是从来后宅就与前朝紧密联系,处理得好,后宅何尝不能左右前朝?而家宅不宁,往往轻易间就能毁去一个人。
“六表哥,最近身体如何?”
“多亏长宁的方子,比起从前好了不少。”
莫离夜挑开几瓣花瓣,抿了一口茶,笑道。
“再好的大夫,病人配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是六表哥信任长宁。”余悦面色浮现淡淡的笑意,前段时间她帮莫离夜把了脉,闻到他身上除了梅香,带着的药味,便为他重新拟定了一份药单和一份养身计划,同样,这不过是她对莫离夜不讨厌,又出于一个医者对疑难杂症的猎奇,至于莫离夜信不信任,用不用,这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倒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信任她?有时她也实在不解,却没想去探知什么,是没必要,也是无所谓。
莫离夜温和笑笑,“三皇兄在神羽营有了一些动作,父皇已经知道了,不过没说什么,最近大概太忙了,他也很少去看白小姐,上次宫宴,太后和皇贵妃直接给白小姐没脸,如沁也对她爱答不理,现在京城都在传刺杀、你的坠崖和白小姐有关,然谁都没给一个准话,你又一直闭门养伤,所以也只是猜测罢了,但基于之前白小姐名声好转了不少,还是有不少人站在她那边,认为太后和皇贵妃不过是迁怒,倒是不至于又声名狼藉。”
余悦眸光微闪,清清淡淡问道:“表哥,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最痛苦。”
莫离夜凤眸温淡,声音依旧温和,“夺其所爱,踩入沼泽,让她看着最恨的人锦绣繁华,却无力反抗一分。”
余悦抚了抚流云锦绣梅花的袖口,淡淡笑问,“不是有句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
“在绝对的烈火面前,野草再坚韧又能如何?”
余悦手一顿,眸光微动,轻声道:“六表哥说的对。”
“好了,你大伤初愈,多加休息,我先回去了。”莫离夜起身,温和说道。
余悦心中微微不舍,不是舍不得莫离夜,而是他走了,她又无聊了!默默咽下一句,‘你可以多来吗?’起身,对他福了福身子。
“哦,差点忘了,这是我从皇宫藏书阁找到的一张璇玑图,你有空可以玩玩。”莫离夜忽然转身将一卷画图拿给她。
余悦桃花眸瞬间明亮,珍视接过画图,“谢谢六表哥。”
莫离夜轻笑颔首,那笑意依旧温润,美得胜过山水画,可是燕语却觉得有些额,怪异,想多了吗?不过眼见他转身走了出去,燕语甩开脑中的奇怪想法,恭敬送他出去。
要是以往,余悦一定会告诉燕语,不是她想多了,而是莫离夜这个家伙又鬼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