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样的场景,为什么,他总是慢了一步
瞪着眼前的病房,纪纶挫败的用手击了下墙壁,接着懊悔的低下了头。
“纪先生?”
耳边,忽然传来不熟悉的嗓音,纪纶迅速转过头,这才发现唤住他的,正是刚从病房走出的史大年。
“史伯伯。”他礼貌上唤了一声,脸上却撑不起笑容。
“刚刚情况乱七八糟的,我没能好好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史大年抱歉的说着。
因为是车祸意外,警察还到医院来做笔录,而身为唯一目击者的纪纶自然得帮忙协助做笔录,谁知笔录做到一半,村里的人却扭着一名男人到医院来,说是车祸发生前几秒,有人从厨房的窗户看见那名男人追着书黛跑,书黛似乎就是逃避他,才会没注意路况而发生车祸。
结果警察盘问之下,竟发现该名男人就是查缉许久的大安之狼。
这样的案外案,让众人一阵哗然,也让现场变得混乱不已。
他在医院内陪伴急救中的女儿,纪纶在医院外协助警方,好不容易两边都安定下来了,他才有机会道谢。
“可是我还是慢了一步。”纪纶面如槁木地说。
“别这么说,虽然是出了车祸,不过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医生也说过,只要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看出纪纶的自责,乐观的史大年连忙安慰,不过纪纶并没有好过多少。
他那愁云惨雾的模样看在史大年眼里,让为人父的他不禁感叹又难过。
很明显的,这男人是用整颗真心在爱着书黛,今天的事,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吧!基于爱屋及乌的心态,他拉着身旁伟俊的男人,坐到一旁椅子上。
“其实我很庆幸,书黛出了车祸。”他微微笑的开了口,而他的话,自然引来纪纶震惊的注视。“外伤易医,内伤难愈,还好你及时找到她,否则书黛绝对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史大年解释着。
就在女儿踏出大门的瞬间,他忽然莫名的心悸,那种情形在七年前也发生过,之后,书黛就发生了车祸。
就在他站在家门口,犹豫不知该往哪里找人的时候,幸亏纪纶正好来访,并忧虑的说出他也同样拥有不好的预感。
二话不说,他们马上兵分两路到附近寻人。
皇天不负苦心人,十五分钟后,纪纶总算找到落难的书黛,虽然最后结局仍不能尽如人意,但书黛总算是死里逃生。
“可是我应该要更早发现那辆摩托车的,如果我可以更小心一点的话,书书就不会受伤了。”纪纶还是深深的自责。
他蹙紧眉头,目光不时望向前方紧闭的门板,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脆弱。
七年前,他已经错过一次,为什么七年后,他还是错过?难道这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
惩罚他当年,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抛下她,与父亲共赴黄泉?
将脸埋进掌心里,纪纶懊悔得几乎落泪。
七年来,他从来没有停止自责过。
每当午夜梦回,他总会想起自己曾做错了什么、错过了什么、造成了什么,而那一幕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痛彻心肺。
敏感的书黛、聪明的书黛,就是因为看穿了他的想法,所以当年才会选择以自己的身体,捍卫他
书书?
纪纶的称呼,让一旁的史大年不禁愣了一下。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七年前,也曾有个年轻人这样唤过书黛,他记得那个年轻人好像是
“老爸!书黛怎么了?”史知礼一行人忽然从长廊的另一端跑了过来,显然是接到了通知,急急忙忙的赶来探视。
他们神色慌乱,三双眼不断看着门板上的病房号码,像是急着找到正确的病房,冲进去探望自家小妹。
“她很好,现在正睡着,你们别进去吵她。”史大年及时阻止了他们。
“可是”
“别可是了,比起那个,你们三个全过来先谢谢这位纪先生,是他找到你们小妹,还帮忙送医。”
“纪先生?”三人看向全然陌生的纪纶。
“就是书黛口中的那个‘老师’啊”史大年介绍起纪纶,同时也将事情大概的经过简述一遍。
三人闻言,自然连忙道谢,只是其中史知义,却是愈看纪纶愈眼熟,尤其是那沉痛的眼神更是让他印象深刻,他左思右想想了好久,终于在一分钟后,击掌低喊
“你!你是霍纶对不对!”
乍然听见熟悉的名字,史大年等三人全在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
望向眼前的四个人,纪纶沉默了三秒,才坦然承认自己的另一个身分。“没错,我是。”
“你回来找书黛的?”史大年几乎是在瞬间明白,纪纶之所以会成为老师的原因。“七年了,难道你一直没有忘?”
纪纶没有回答,然而从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藏在心中的那份感情。
七年前,书黛重伤住院,肇事者当场死亡,而在场唯一的目击者,竟是肇事者的儿子。
因为关系特殊,加上霍纶名声不好,不少人都谣传着事情肯定另有内幕,而事实上,事情真的有内幕,而那个内幕,正是来自于霍纶的告解。
基于大家都是同村的人,他们并没有将那令霍纶难堪的内幕宣扬出去,甚至连书饔诩没有提,只是私底下,却忍不住质疑,书黛为何会挺身为他挡住那一撞?
在发生车祸之前,透过书黛的解释,他们明白霍纶并不如传闻那般恶劣,因此也就默许两个人的来往,但如果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书黛会做到那种地步吗?
他们怀疑着,却不敢探究太深,尤其在书黛失去记忆后,为了不想让她太过介意,对于那个暑假,他们几乎绝口不提,因此,也就搁下那个疑问。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疑问已有了答案。
这个人和书黛,或许
“结果,你又救了书黛一次”史知礼实在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几乎是相同的事件,隔了七年又再度重演,其中的奥妙,实在让人无法不去相信命运真的存在。
“不,我又错过了一次。”握起拳头,纪纶懊悔的低下了头。
“别这么说。”史大年拍了拍纪纶的手臂,对于身边的年轻人不禁多了一份怜悯;不过七年,他却经历了两次痛苦,命运真是捉弄人哪。
“没错,而且,你已经尽力了。”史知礼也安慰道。
“更何况,这一切也不是你所愿意的。”史知义、史知廉也跟着安慰。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安慰,纪纶却还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四人这才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
除非书黛清醒,否则这个纪纶永远都会是这副模样的。
她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是谁曾用相同痛苦的眼神看着她了。
七年前,曾有一个男人来到她的病房探望她,而她,却冷漠的下了驱逐令,并表明自己并不认识他,结果那人先是沉默了三秒,接着便无预警的仰头大笑。
他笑得既激烈又放肆,可脸上的表情却悲伤得让她心酸。他看着她,用好痛苦好痛苦的表情,就是那一瞬间,她落下眼泪,莫名心痛。
就是那一天,那人消失了。
再也没有出现过。
再也没来看过她
“不要!”
病床上,史书黛发出痛苦的呓语,一对纤细的柳眉也在瞬间蹙紧了起来,在一旁彻夜守候的纪纶见状,马上握住她挥动的双手,轻轻的呼唤着她。
“书书!”
“不!不要走!回来!”史书黛却无法清醒。
她的意识停在梦里,停在七年前,那个白色的世界里。
在那里,她亲眼看着霍纶转身离去。
亲眼看着霍纶消失在门扉的另一端
“书书醒来,你只是作恶梦,我在这里”莫名的,纪纶就是感受到她是在呼唤他。
他紧紧握住那双冰冷的小手,轻轻放在唇边亲吻,嘴边却不断的安慰着她,而后者,似乎是感受到那份巨大的温柔,终于能够自荒芜的梦境中,挣脱而出。
沾着晶莹泪珠的长睫微微轻颤,接着,沉睡许久的史书黛终于苏醒。
看着眼前那张气质迥异,但轮廓未变的熟悉俊容,她呜咽了一声,泪,落得更凶。
“霍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粉唇才启,便是熟悉的名字以及好多好多好多的抱歉,刹那间,纪纶愣住了。
望着那双充满感情的水眸,心底深处,某个被他刻意封闭的伤口,在瞬间,被一股炽烫且澎湃的感情给填满了、治愈了。
他颤抖着抚上那双不再冰冷、冷漠的水眸,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再度得到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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