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谈到结婚的事了?”张绍茵非常高兴,她进一步追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婚期要订在哪一天?”
“我不想结婚。”若曦却对母亲这么说。
张绍茵愣住。“你说什么?”她瞪大眼睛。
“我不想结婚。”若曦再说一遍。
她严肃的神色,让张绍茵心跳加快。“你到底在说什么呀?”张绍茵接下问:“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为什么说你不想结婚?”
“我考虑过了,觉得现在的自己不适合结婚。”若曦冷静地对母亲说。
“可是你”张绍茵看了若曦的肚子一眼,到嘴角的话又忍住。“你这么决定会不会太草率了?”她只这么问女儿,却忧心忡忡。
“不会,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若曦平静地回答,她的脸色依然如白天一样苍白,但心中的决定已经不会再动摇。
张绍茵吸了一口气。“若曦,你跟人隽已经订婚了,为什么突然又不想结婚呢?妈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人隽,觉得他并没有什么不好,相反的,他一直都很关心你,而且他上次特地送花来给你,还等了你一个下午,难道他这样对你还不好吗?”她劝女儿。
“有很多事,妈您并不知道。”若曦只能这么说。
张绍茵错愕。
深锁着眉心,若曦慢慢往下说:“而那些您不知道的事情,我并不想忍耐,至少那已经超出我可以忍耐的极限。我知道决定不结婚,一定不会得到您的谅解,我也知道自己很任性,但是如果在这么勉强的情况下结婚,将来我一定会后悔。我不想以后怨恨对方,或让他恨我,所以宁愿现在做一个任性的人,至少我是诚实的,我忠于自己的感觉没有欺骗对方。”
张绍茵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她追问:“你已经跟他订婚,甚至有了孩子,难道你不喜欢他吗?如果不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订婚?”
“我喜欢他,而且很喜欢。”若曦承认。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结婚?”张绍茵不能谅解。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很多感觉,我不能骗我自己。”若曦抬头看着母亲,然后说:“风风雨雨,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能信任对方,但当这样的信任已经不存在的时候,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撑下去,对这段感情还能不能执着下去。”
“若曦”张绍茵无语,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非常在乎对方,因为在乎对方所以一颗心开始变得敏感,然后又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我开始发现,就算我是那么的喜欢他,可是他好像并没有像我喜欢他那样,那么的喜欢我。”
安静下来的张绍茵,开始慢慢听明白。
若曦继续往下说:“因为开始有了这样的觉悟,就会更想要了解对方的心,可是当我那么努力的时候,他却一直站在岸上,离我很远,我始终觉得摸不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了解他!”
“而且因为这样的缘故,感到越来越痛苦然后,直到后来我才终于明白,原来站在岸边跟陷在河里的,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虽然他曾经以这样的理由说服我,告诉我,就因为不是同一种人所以他可以看着我成长,看着我游上岸,但现在我终于知道,在河里游泳的人只会越陷越深,而在岸上观望的人,永远都不可能跳下岸。”她喃喃地把话说完。
听到若曦这番话,张绍茵突然觉得难以喘息,需要张嘴用力吸气。
“你这么决定,人隽会同意吗?”最后,张绍茵只能问。
“我会跟他说。”别开眼,若曦淡淡地这么回答。
在见他之前,若曦终于说服自己,鼓起勇气主动打电话给她,一切的谜团连恩。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你的手机,有来电显示。”若曦淡淡地答。
“来电显示?”连恩故意问。
“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昨天那通电话你已经说明一切,我也已经完全明白,你不想放弃他的决心。”
连恩沉默片刻。
若曦吐了一口气。“我想知道,那全是真的吗?”她诚恳地对她说:“请你不要骗我,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我已经决定跟人隽解除婚约,现在我只是想要知道真相而已。请你看在同样都是女人的份上,告诉我真相是什么,给我一个真正的答案。”
电话那头仍然沉默着。
若曦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明白再多的话也找不出真相,除非连恩自己愿意说出来,她只能等待连恩的决定。
“你为什么不去问他?”连恩终于开口。
“你很清楚,我要不到任何答案,他不是一个会给答案的男人。”
连恩突然笑了。
她笑的很开心,好像因为胜利而开心。
“好,既然你要答案,那么我就给你答案!”连恩终于承诺。
“今天晚上七点,你到我的公寓来找我,”连恩忽然对她说:“你想要答案,我会告诉你。”她压抑的声调挟着一丝幽黯的隐晦。
“你的公寓?可是我不知道地址。”
连恩给她地址。“想要答案,就记得准时!”
话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若曦还拿着话筒。
她的脸色苍白,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着,脑子突然呈现一片空白。
这一刻来临,她反而慌乱胆怯,就像个弱者,疼痛的心脏开始软弱,从胸口然后蔓延到全身
若曦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来到画室?
也许因为画画是她唯一能掌握的事,不像未来和感情,都让她觉得茫然。
程克勤在画室看到若曦的时候,她眉头深锁正瞪着画布发呆,昔日笑容甜美的朱若曦,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你在想什么?”程克勤走到她身边,语调不自觉温柔许多。
若曦回过神,抬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来的?”她的声音意外的虚弱。
程克勤放下背包,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连我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那你晓得,刚才有几个研二的学长待在画室吗?”
愣了一下,她摇头。
程克勤笑了笑。“你到底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一点都不像你!”
若曦别开眼,没有回答,没有笑容。
程克勤收起笑脸。“你看起来不快乐。”他沉声说。
她没有回答。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今天晚上,你有事吗?”她突然问。
程克勤沉默了一会儿。“没事,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
若曦摇头,然后凝望他。“今天晚上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可以陪我去吗?”
程克勤点头,不同于往常的嘻皮笑脸,真挚地回答:“当然可以。”
若曦忽然笑了。
也许这不是她真心的笑,但却是感激的笑。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连恩。
所以她需要一个依靠,而程克勤就那么刚好地,出现在若曦的面前。
程克勤完全不知道若曦的目的地是哪里,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但他沉默地伴着若曦,一直陪在她身边。
计程车开到连恩的公寓时刚好七点,程克勤留在车上付车资,若曦先下车。
然而就在她下车那一刻,她看到利人隽跟连恩两人一起走进连恩的公寓。
那瞬间,若曦的脑子一片空白。
她看着利人隽跟连恩走进公寓,他们的肢体动作亲密,不像朋友,只像情人。
忽地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连恩为什么要叫她到公寓,原来,以这样残酷的方式,连恩要让她亲眼看见真相,告诉她所谓的“答案”
等到程克勤下车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进公寓。
不死心地,若曦强迫自己抬头,数着连恩住处所在的楼层
她看见的并不是幻觉,至少,现实已经没办法让她再欺骗自己,勾肩搭背的两人之间,没有暧昧的男女关系
漆黑的楼层灯光忽然被扭亮,他们已回到连恩的家,窗外马上映照出一双人影,仿佛是故意地,女人走到窗前从背后搂住男人。
男人并没有拒绝。
男人与女人的身体交叠,他们已经二合为一。
“若曦,你在看什么?”程克勤问她,顺着若曦视线的方向,他不明所以地瞪着那扇窗。
若曦怔怔凝望着那扇暧昧的窗,沉默无语。
“若曦?”程克勤再喊她一遍,开始忧心。
因为此刻,若曦惨白的脸庞毫无血色,她的双唇更像秋天萧瑟的天空,变成一片灰涩。
“若曦?”
程克勤的再三呼唤,依然没有唤来回应。
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若曦如僵化的泥人一般固定在公寓前的街道上,默然地木立着。
她的沉默并不是因为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心酸的苦水,已经涌到喉际,哽住了她脆弱的灵魂,与已经被辗碎的那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