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唱尽兴的小张才想起来原来夏江自进来后都一直默默无语,便嚷嚷着让夏江来一曲。夏江本来已经痛得快要晕死过去,此刻听见这句话简直是哭笑不得,只能厥厥地说:“我不会唱。”
小张一**做到夏江旁边,才发现夏江脸色苍白,眨眨眼睛问:“怎么了?”
夏江只能说:“中午没休息好,有点累。”
小张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兴高采烈的把话筒塞在夏江手里,连连道“不能扫兴不能扫兴,夏江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唱一首”之类的话,声音通过麦克风从扩音喇叭里以无限大分贝惊人的吼出来,让夏江有想把小张瞬间掐死的欲望。
北鹏也微微前倾,以前他倒是从没听见过夏江唱歌。
夏江连连摆手“我五音不全的,而且我真的一句也不会!”从小她就不听流行歌曲,如今叫她唱,真是一句也唱不出来。
“没事没事,”小张一副今天吃定你了“国歌也行,今天你必须唱!”
夏江正犹豫着要不要从小张手里拿过话筒,就听见技术部的李子借着酒兴说:“谁说小夏不会唱得,我我可是亲耳听见过哦!”一下子像发现了新大陆,包厢里都安静下来,小张又一**坐到李子那边,像发现新八卦一样神奇“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李子得意洋洋“有有一次我中午没回家,结结果发现小夏站在咱公司,恩,就就那个七楼的落地窗前面唱歌,我站在后面后面她都没听出来,反反复复就唱一句。”
“什么什么?”小张紧追不舍。
李子眨眼想了想:“忘了,很悲的调子。”
“算了算了,”小张对李子的八卦失去兴趣,转向夏江“看看,人家都作证了哦,你可不能赖皮!快说是什么歌,点给你唱,这的歌库超大,我刚刚可是尝试过了。”
夏江笑了笑,眼睛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北鹏“不可能有的,那是我从我妈妈那学的,口口相传,只怕早就和原来的曲子不同了。”
“没事没事,”小张再一次掀起八卦新高潮,夏江的妈妈,可是从来没听过的人物呢!“清唱清唱!李子把音乐关掉,只留麦克!”
夏江喘过一口气,看起来今天是神鬼不依她逃掉这首歌了。
而这首歌,她也只有那天唱过,竟被李子听去了。
因为那天是妈妈的
忌日
包房里安静无比,只留下夏江轻轻的歌声从扩音器里传出,慢慢的,带着无限哀伤,带着没有人能理解的落寞,轻轻的唱出第一句——竟是李煜的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夏江唱得很慢,于是每个字都唱得很清晰,最后一句唱完很久之后,夏江发现自己的眼角又有了泪花。
是啊,这世间繁华犹在,正应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之际,却因为命运弄人而成了“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朱颜已改啊朱颜已经改了她和北鹏,都不再在原来了即使想要回去,也只能是不堪回首月明中了
而这无尽的春风和明月,又什么时候。
才能被人真正忘记呢?
小张眨眨眼睛反应过来,惊呼:“天啊,夏江,你唱得太好了!我我都快哭了”
而我已经哭了呢!夏江笑笑不答话,以前妈妈总是在洗碗的时候独自清唱这首歌,她东听西听再加上调子简单竟也学会了。
如今,她也可以稍稍体会一点李煜当年的心情了!
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夕倒下沦为阶下囚,那种思念和悔恨,又岂是常人说得清?
而她的思念又岂比那个文人皇帝思念祖国之心少了多少?
众人被夏江的歌搞得心情低落,开始大唱苦情歌,张信哲和张国荣一下成了首选。一首吻别唱得跑调连连,夏江也只是缩在角落里只求他们快点把嗓子唱破好回家,要不是刚刚有首歌分散她注意力,再这样下去,自己怕是撑不住了
自夏江唱歌之后,北鹏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独自坐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目不转睛的看夏江。他从没有听过夏江唱歌,也不知道她竟能把一首简简单单的虞美人唱得如此悲哀婉转。
好像那些伤痛她都曾清晰的经历过,好像她在歌唱的时候就和李后主一样后悔和悲哀,她的愁,似乎比李煜更长,也更无奈。
他被她拉进那一江春水中去,淹没至顶
先前那个夏江的冷淡笑容,那个夏江的调皮模样,那个夏江在夕阳下的无限落寞,此刻都重叠在一起,慢慢的压向北鹏的心,令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已经如此悲哀,那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一点?
自己赌气是不是赌过了?
气愤的心在那支曲子唱完后慢慢凉下来,开始平静的思考。
终于,北鹏轻轻地走出去,走了很远到便利店买了一包寿司,如果说是给全部人吃的,她
也应该会吃一个吧?
拿回去后,小张连连说穆经理真是人民的好经理,寿司顷刻被一抢而光,混乱中小张连把“经理”说成了“总理”也不知道,引来众人一阵哄笑犹不自知。夏江却只是极轻的看了寿司一眼,又极轻的看了他一眼,便再无动作。
无端端的,无名火被挑起来。
舒夏江,因为一杯酒,你竟是要死扛倒底了么?
幸好的是众人又没唱了几首,李子的老婆打了电话来,即使是在音乐大过天的包厢里离得近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无奈中李子飞奔出去,过一会又奔进来直冲夏江而来,还一直说:“完了完了,老婆不相信我,非要你接电话,你可要讲明白啊!”夏江此时胃痛得都快麻木,眼晕耳聋,恍惚中看见手机上的时间已然午夜过去,自己怕是有十二个小时水米未进了。喘一口气坐起来,夏江“喂”了一声。
“嗯,嗯,是,是,没事大姐,就是签了合同,大家一起出来唱唱歌真的,哪也没去我向您保证你还不信么?好好,我保证,他马上回家”夏江把手机还给李子,李子千恩万谢“要不是夏江,回去一定死”
说完这句话,有家室的男人们,都是心有余悸,想一想也确实是到了午夜,一下子,唱歌的兴致都没了。
大家以李子为首,散的散,跑得跑,一伙人瞬间去了大半。
夏江深吸气,想坐起来,却发现早已站不起来,提气用力,站起来时发现眼前一片昏暗,桌子都开始摇晃。
一只手过来扶住她,关切地问:“还好吧,要不我送你回去?”
夏江抬头定定神,推开陈慕陶的手“不,我自己回去就可以。”言罢头也不回,用拳头抵着胃部一步一步挪出去,慢慢消失。
陈慕陶一个人留在包厢里,经过这一夜,他心中何止疑惑万千。首先是为什么和浦金的穆经理要提议舒夏江负责此事。本来也无可厚非,但后来在合同迟迟签不下来时浦金一方面说荣基工作不好又不希望换掉小夏就很可疑,加上自己父亲在此事上可说不温不火,一直处于观望甚至于放弃的立场,有这种心理不是胸有成竹就是另有隐情。而今晚穆北鹏和舒夏江来来去去就更说明了是后者,他不知道舒夏江和穆北鹏在吃饭时双双离去究竟做了说了什么,但他至少确定,夏江,父亲,以至于穆北鹏,他们三者一定是有什么微妙的联系的。
而就是这一点点联系,导致了这次签合同的不顺利或是最后签合同的顺利,而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合同一开始来的就没那么简单。
正因为疑惑,今晚陈慕陶看着夏江和北鹏一来二去,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坐享渔翁之利。
“二十年前的那一个,好像也姓舒”
陈慕陶又想起了几个月前妈妈说的话——
当时就已经引起自己些微的怀疑,而现在,是否应该彻底的清查一下呢?
夏江一步一挪的挪出ktv,不清醒的神志被冷风一激稍有好转,却更显出腹痛如绞,夏江觉得自己都快要撑不下去了,扶着墙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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