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
握在一起的双手。都是布满血管的男生的有力的手臂。都是骨节突出的手指。可是,一个手上是干干净净的空白,一个手的无名指上,是那个无比熟悉的戒指。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遇见把带着戒指的手插进口袋里,低下头,恍惚地想,这真是一个完美的告别,像是一个交待的仪式。
青田,在转身告别你的时候,我觉得内心像是散场的剧院,突然无数的空坐椅,灯亮起来,人群离散,舞抬上剩下我一个人。在我离开的这些日子里面,你终于变得成熟了。你的头发也终于变长了,你也学会穿一些温暖的衣服了。你也不像以前那样再打扮成另类的小朋友了。可是这样优秀的你已经与我无关了。好男朋友,好丈夫,好父亲,这些以在我心中评价的词语,现在前面也会部都需要加上一个“别人的”了,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正是我们少不经事的年纪里犯下的种种错误,提醒着你逐渐变得优秀。
我现在也不再是以前那个浑身是刺的女孩子了,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脾气火暴爱打架的问题学生了,我现在也会忍气吞声更好的保护自己了,我现在更温柔了,我也会学着牵男生的手而不再只顾着一个人往前走路了,可是这样的我,现在对你来说,已是无关紧要了,在我的名字前面也是需要加上一句“别人的”了。我很难过也很惆怅,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正是在和你失败的恋爱里,我才学会了这些,正是在和你分离的日子里,我才变得这样温柔。
从此活在各自的幸福里,那些以前的旧时光,那些你都会我的事情,我永远都记得。
也请你记得我记得我撒在你身上的,我最美好的年华。那是我单薄的一生里,仅有的——一点财富,好不容易给了你,所以你也要珍惜。记得我的名字,和那些我用眼泪和难过都会你的事情。
——1998年遇见
青田转过街角,刚刚一直沉默的他突然蹲下来靠墙坐在地上,喉咙哽咽着发出呜咽的声音。
你怎么又能出现在我面前呢?怎么又能让我想起你呢?
你怎么能若无其事地祝我幸福呢?
青田觉得眼睛很痛,用手抹了一下才发现一手的泪水。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很多飞鸟在黄昏的天空里飞过去。
遇见,当初我为什么不和你一起走呢?当初认为任性的你,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可以包容的啊。
只是谁都没有认输,大家一起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于是落日关上了那道沉重的大门。谁都无法再将它推开。
遇见低着头走路,尽量去想着其他的事情。否则,眼泪就会掉下来。
倒是身旁的段桥,若无其事地把手插在口袋里走着,并且可以看出来他微微的兴奋。
“喂,”脸有点红,两个酒窝在嘴角浮现出来“要不,我真的做你男朋友吧。我以后会是很好的建筑师!虽然家里不是很有钱,可是我以后会努力地赚钱啊”“别跟着我!”突然爆发出的情绪,连遇见自己都吓住了。段桥愣愣地站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了。看着遇见越走越远,渐渐地消失在人群里,心里升起失落的情绪。
段桥喃喃自语,你肯定以为我在开玩笑吧,可是我是认真的呀。
受伤的脸,少不更事的表情,逐渐融化进浅川的夜色里,在香樟与香樟茂密的枝叶之间,流动成一首伤感的歌。
在乘火车离开浅川的时候,遇见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站台,心里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这次是真的离开了,真的,离开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滑进嘴角。原来文学作品里描述的苦涩的眼泪都是真的。
遇见回过头来,突然看到段桥那张格外悲伤的脸。一瞬间,半年前立夏送别自己时的面容从记忆的深处浮现出来,和面前段桥忧伤的眼神重合在一起,难过的情绪被瞬间放大。就在遇见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她听到段桥简短却干净的声音:
建筑是凝固的音符。
声音是坚固的诺言。
在火车悠长的冒着白烟的汽笛声里,段桥说,我爱你。
“喂,”被人拍了头,从悠长的回忆里抽身出来,像是做了个梦,冗长的,冗的长的梦“在想什么呢?”
“没有啊。”低下头整理帐目。
“不要嘴硬啊,”段桥咧着嘴笑,露出孩子的酒窝“我允许你精神出轨三分钟呀。”
“那我谢谢你呀。”
“完全不用客气呀。”段桥半生气拿她没办法,转过身继续搬东西去了。
遇见看着段桥,心像被温柔的手揉皱在一起。
我也不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孩子了。
可这样的我,也与你无关了。
那天的颁奖大会很成功,傅小司上台的时候下面很多他的书迷在现场帮他打气呐喊,主持人还开玩笑说傅小司比明星都还要像明星呢。七七穿着一身红色的晚装,头发高高地挽起来,全身散发着光芒。立夏看着他们两个站在台上,一瞬间甚至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产生了这个感觉,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后来七七唱了歌,已经不是高中时代的少女嗓音了,现在工七的声音,充满了流行的女人味道。全场雷动的掌声里,立夏回过头去看到遇见眼睛里闪烁出的羡慕的光芒,还有积蓄在眼底的泪水。
立夏转过头去看舞台,不忍再看遇见,因为这样的遇见,看了让人忍不住想哭。
立夏想,七七现在的样子,应该无数次地出现在遇见的梦境里吧。希望有一天,上苍可以赐给遇见荣耀,和满身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