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去邙山降妖时,我暂时借了小吼的耳朵。虽然降完妖回洛阳之后,小吼很着急地让我把耳朵还给它,但是光臧国师说,我找到耳朵了再还,或者不还也没关系,反正小吼即使有耳朵,也不怎么听他的话。”
元曜同情地道:“可怜的小吼……”
大雨还未停歇,离奴在外面的柜台上吃香鱼干,元曜和白姬坐在里间闲聊。元曜对白姬说了贺远和小小的事情,白姬微微一怔,继而又笑得神秘。
白姬道:“原来,是这样子。可惜了。”
元曜不解地道:“什么可惜了?”
白姬道:“什么都可惜,既可惜了韦公子的银子,可惜了贺公子的一片深情。”
元曜一头雾水,道:“啊?什么意思?”
白姬笑道:“小小本来应该在燃犀楼里为韦公子红袖添香,却阴差阳错地去了贺公子家里,所以我替韦公子可惜他的银子。至于贺公子的一片深情为什么可惜……嘻嘻,再过几天,轩之就知道了。”
“白姬,小小姑娘到底是什么?”
白姬望着三彩棱格盆里的黑色莲瓣,道:“它是鬼手莲的花魄。”
元曜一惊,道:“小小姑娘是鬼手莲的花魄?不对,你一定搞错了!小小姑娘温柔而善解人意,跟那个脾气很差,狂妄自大的鬼手莲完全不一样啊!”
白姬笑道:“鬼手莲和花魄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存在,脾气当然不一样。鬼手莲是母体,花魄是它诞生的一具‘躯壳’,是为花灵准备的。”
元曜挠头,道:“小生不明白。”
白姬笑道:“等立秋时分,轩之就会明白了。”
“白姬,进贤身边发生的怪事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会梦见女鬼?为什么街坊邻居会看见那些自杀的女子进入贺宅?”
白姬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都是命。这些怪事的源头,是那些自杀而亡的年轻女子。”
元曜一惊,道:“此话怎讲?”
白姬眼神暗淡,道:“鬼手莲是地狱的引路之花,盛开在三途川边,它以地狱的血泥为滋养,汲取过往亡灵的怨与恨。鬼手莲的花魄会散发出死亡的香味,死亡之香会蛊惑人心,让心中有死念之人踏上去往黄泉彼岸的路。一个人,如果内心绝望,渴求死亡,就会被花魄散发出的死香影响,生出决绝的死念。万年县内,宣阳坊附近频繁发生年轻娘子轻生之事,恐怕都是受了小小的影响。”
“什么?!”元曜震惊。
白姬道:“死香会让向死之人踏上黄泉之路。那些娘子因为绝望而心中向死,鬼手莲不过是为她们指路罢了。”
“白姬,为什么死去的都是女子?”
“花为阴,女亦为阴,鬼手莲的死香对女性的影响更大一些。就连那些没有向死之心的人,闻到死亡之莲的幽香,也是女子所受的影响更大。女子们能看见去往黄泉的女鬼,比如刘嫂,比如那些看见女鬼们进入贺宅的左邻右舍,轩之如果去细细查问,会发现都是女人们看见的。男子们除非长期闻到死亡之香,否则不会被影响。长期闻到死香之人,也只是梦见女鬼而已,比如贺公子、阿宇、王伯。”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罗汉床底的头发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死去的女子,哪怕是自杀,也总是会有怨气。她们被死香吸引,进入贺宅,徘徊在小小身边,床底阴暗之处便滋生出头发。头发是死灵们的怨,是它们的恨,这份怨恨也是小小的食物。”
白姬与元曜正在闲聊,却听见外面大厅里传来脚步声,似乎来了客人。
一个年轻书生走进了缥缈阁。
书生将湿漉漉的油纸伞放在外面,他小心翼翼地提着一个用黑布半蒙住的青竹鸟笼。
书生在缥缈阁中四顾张望,一脸焦急。
离奴打量了一下书生,道:“这位客人,你想买什么?”
书生问道:“请问,这儿有一位叫元曜的读书人吗?”
离奴一听是找元曜的,没好气地道:“没有。”
元曜在里间听见了,急忙跑出来。他一看找他的人,正是贺远。
离奴见元曜出来了,暗暗地吐了吐舌头。
元曜懒跟离奴计较,对贺远道:“进贤,你怎么来了?!”
贺远一见元曜,好似见到了救星,道:“轩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来西市找你,你一定要救救小小!”
元曜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贺远一脸苦楚,道:“小小快死了。”
元曜震惊,他急忙道:“进贤,你先别急。白姬刚回来,我们正聊起你跟小小的事。你且进去,有什么事情尽管对白姬说,她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