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里有事儿藏着,我不敢看我爸爸的脸,匆匆洗了一把脸:“你们决定今天要去爬山吗?”我爸爸说,爬。我说一句“王东跟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鼠窜般跑出了家门。回头看一眼大门,大门是新漆的,阳光下闪着幽蓝的光。院子里的槐树开花了,风一吹,漫天槐花犹如下着一场大雪。胡同里一个老头推着车子在喊,收瓶子喽我一把将他的草帽扯下来,嗖的抛到了天上,那个老头不解地看着我的背影,嘟囔,这个胡同里还住着个神经病?拐出胡同上了大路,站在路边,我回头看了一眼我家低矮的平房,暗暗发誓,等我和刘梅结了婚,一定要在靠海的地方买一套很大的房子,让我爸爸和来顺还有林宝宝跟我们住在一起,过上扬眉吐气的日子。爸爸不想买?不行,本少爷结婚成*人啦。
刚进库房坐下,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我接起来,是大光打来的:“宽哥,事情没办好。”
我的心一紧:“发生意外了?怎么回事儿?”
大光的语气很是沮丧:“没想到这个老家伙那么嘴硬,他根本不听我的,他说血债要用血来偿。”
我用一种轻松的口吻说:“这很正常,心里憋屈嘛。说说他怎么个意思?”
“他是昨天下午醒过来的,看样子气色不错。今天一早我去了医院,对他老婆说我是检察院的,来了解一下情况,他老婆上来就骂,他都被人砍成这样了,你们检察院还来干什么?”大光苦笑一声“这个老混蛋可能是经常被检察院的人找呢。我跟他老婆解释说,我来找他不是因为他的经济问题,我是来了解一下这次的情况的,他老婆就让我进去了。老钱起初还真以为我是检察院的,一个劲地强调他没欠别人的钱,罗嗦了一大堆名字,看样子他欠了不少人的钱。我没跟他罗嗦,直接把昨天咱们商量好的那番话说了。说话的时候,我一直拿枪顶着他的大腿。谁知道这老小子豁出去了,让我走,说让你等着,他不会跟你拉倒的。我还想威胁他,他小儿子进来了,他小儿子说,告诉张宽,他干了什么我要照样干回来。”
照样干回来?照什么样?我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别说了,你马上回来!”
我一把关了电话,直接拨了王东的电话:“你马上去我家,带上家伙,先别让我爸出门!”
放下电话,我皱着眉头想了一阵,又拨通了蒯斌的大哥大:“蒯哥,我的事儿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蒯斌笑道:“放心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办了一件错事儿,我不该让大光去找老钱的,应该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我说:“蒯哥,老钱有一个儿子是干律师的,这个得防备着点儿。”
蒯斌不屑地一哼:“律师更应该明白法律程序,砍人跟欠钱不是一码事儿,等他反应过来,咱这边早了事儿。”
我放心了:“那好。只要你那边给我压住了,我这边天塌下来也不要紧”
蒯斌一愣:“慢!听你这意思,老钱还想跟你玩玩?”
我把刚才得到的信息告诉了他,蒯斌笑得很轻蔑:“那好啊,让他蹦达,蹦达厉害了我出面弄他。”
你出什么面?让警察抓他?还没到那一步呢,我说:“这你就不用心事了,我防备着他好了。”
蒯斌在那边沉吟了片刻,闷声说:“你先下手,派人砍他儿子,让他彻底‘逼裂’。”
我笑道:“蒯哥,这些年我还以为你‘收山’了呢,还这么猛啊。这他妈更黑,满门抄斩啊这叫先处理他爹这面吧,一个小拾草的,我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呢。”蒯斌自言自语道:“老钱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根本不是你的个儿啊,这不是找死吗?难道他真的活够了?不能啊。我明白了,这个老混蛋的小尾巴往哪里甩逃不过我的眼睛,他这是想赖帐!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他不是欠你三万块钱吗?他是想先给自己扎起架子来,吓唬你,从而把他欠你的帐赖掉。你这样,从老虎那里抽几个牙口结实点儿的伙计,直接抓到老钱他小儿子,把他的手剁掉。他吃了亏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可是他有什么证据告你?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好了,让老钱把三万块钱吐出来,就算是我打点关系的费用,你吃点儿亏‘添巴’着就行了。”
我的脑子像是点了一盏灯,赫然亮了起来。对呀!蒯斌分析的太对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讲,老钱都不应该跟我这么干,他胆小如鼠。曾经有一次他给我送鲳鱼,因为价格问题跟驴四儿吵吵了两句,驴四儿说不过他,抄起一把渔叉就要抡他,他吓得一张老脸跟木乃伊差不多,那张皮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我过去呵斥驴四儿的时候,他竟然躲在我的身后战战兢兢地说,小张,别为了我伤了兄弟们的和气,听这位兄弟的,我赔点儿钱无所谓。我没让驴四儿继续跟他讲价,骂他一声就走了。后来我听驴四儿说,老钱吓得不成样子,中午把他请到市场外面的那家饭店好一顿赔不是,就差下跪了。既然这样,他欠我钱的时候肯定也是心惊胆战,可是为了自己潇洒就什么也顾不上了,甚至以为我不会为这几个小钱儿跟他纠缠不休。这么一分析,我仿佛一下子从嗓子眼里看到了老钱的屁眼儿,呵,这个老混蛋,快要死了还跟我玩脑子呢。
“蒯斌你这个老狐狸啊”我一拍桌子“行!就照你说的办。”
“今天先别办,那样残忍了点儿,”蒯斌沉声说“他儿子不是威胁你吗?派人先盯他几天。”
“也好,”我笑了“蒯哥,我准备高薪聘请你当我的军师,不知意下如何?”
“你雇得起我吗?”
“雇不起。”我挂了电话,冲天吐了一口气,操,谁敢雇你?你是个狼和狐狸杂交的品种。
关上门,我给王东打了一个电话,没等开口,王东就笑了:“哈,我让你爸爸给笑死了,一路唱戏!”
话筒里人声嘈杂,估计他们已经上了山,看样子没什么事情,我叮嘱了王东几句就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把头伸到窗外把驴四儿喊了上来:“你去银行取十万块钱,取回来帮我算算人头,晚上发奖金。”
驴四儿道声“得令”风一般飞走而去。
刚喘了一口气,大光来电话了:“宽哥,老钱他小儿子上了去临沂的长途车,跟不跟上?”
我没有犹豫:“跟上,给我盯紧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