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酥麻的感觉,手心中那股温润活跃的感觉逐渐消失了。虽然没有照镜子,但郑清知道,那朵红焰应该重新被他塞进眼睛里去了。
“唔!”
他闷哼一声,捂着头,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剧烈的头痛突如其来,仿佛有人拿着凿子,在用一个大铁锤从外面用力凿着他的脑壳;又像是有个气球,藏在他的脑壳里,忽然胀气了。
在郑清印象中,从八岁开始,他似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严重的头痛了。
耳边隐约传来伙伴们激烈的低声争论。或战、或走、或留,无论哪一个选择,都充满了风险,却又有各自的优势。每个人都在坚持自己的意见,每个人的意见都是正确的。
郑清捂着眼睛,慢慢坐起身来。
头痛来得快,去的也快,凿了凿他的脑壳,反而让他的大脑更清醒了几分。
理智——或者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的影子经验——告诉他,留在猎队里,依靠其他人不断‘挡灾’,才是他在这片猎场上最终生存下去的最佳方案。
反正也没人知道是他引来了那些妖魔,没人会因此责怪他的。
除了他自己。
这也是‘感情’告诉他的另外一件事:继续呆在猎队里,是不对的。
没有道理让其他人因为你的缘故身处险境。
也不能因为自己,而把其他人推向死亡的深渊。
想到被那头白色的狼妖王一口吞进肚子里的蓝雀,想到被那头巨大的金刚巨猿一把塞进嘴里的萧笑,郑清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几百下似的。
他把手伸进腰间的灰布袋里,摸出一沓符纸。
既然已经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冲自己来的。
那么,事情自然变得简单多了。
“原来选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他低声笑着,给自己腿上绑了两只甲马符,然后又绑了两只,再绑了两只——直到符箓没有办法继续叠加为止。
“等一下跑起来,肯定会很拉风的吧。”
郑清心底闪过这个念头,却又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没有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就算再拉风,也是锦衣夜行,有点小遗憾呐。
他翻开手中的法书,用略带遗憾的声音轻声颂了三道短咒:
“尚寐无吪!”
“尚寐无觉!”
“尚寐无聪!”
无形的波动从法书上荡起,眨眼便笼罩了整个法阵。
噗通、噗通、噗通。
身子倒地的声音次第响起。
郑清眯着右眼,转过身,看向陷入沉睡的伙伴们,咂咂嘴——“啊,其实最后一条咒语应该省下来的。原本打算叮嘱你们几句……但是‘尚寐无聪’下,睡觉听不见说话啊!”
“失算了,失算了。”
郑清摇摇头,最终放弃了留个小纸条,而是给自己加了一个‘蜉蝣之羽’后,径直走出四象法阵的笼罩范围。
围拢的妖群顿时骚动起来,却被迫在各自头领的强力约束下瞪着猩红的眼睛,涎水满地。
“想吃我是吗?!”
郑清哈哈笑了两声,扯着嗓子喊道:
“想吃就来吧!”
“我在天边等着你们……追不上的,不要怪我没有请客啊!”
说罢,他的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就已经突破了妖群的第一道防线,仿佛一道青烟似的,一溜烟向着地平线所在的方向狂飙而去。
原地的妖群们愣了几秒钟,然后在头领们恼羞成怒的吼叫中轰然掉头,撒开丫子疯狂缀了上去。
从天空远远看去,绿油油的画布上,前面是一个红色的小点儿,后面是一道漆黑的,仿佛沙暴一样的兽潮,逐他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