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会夜宿在她房里。
虽然西门炎是她的夫君,他这么说并无不对,可明月不能释怀的是,他话中轻率、游戏的意味。
纵然她猜想,他不过是随口说说,自己实在不必当真,可她心底总是惴惴不安,百到匆匆过了数日,西门炎一直不曾出现,她心头的不安才算放下。
这一天明月照例把自己关在房里看书,房外突然有人敲门─“谁?”明月疑惑地问,现下不是送饭时间,应该没有人会到她房里来才对。
“是我,开门。”
听到门外头传来西门炎的声音,明月的心口一阵狂跳仍然开了门,看到门外不止西门炎一人,他身后站了一名身着锦衣的俊美男那锦衣男子看到明月,先是挑起了眉,接着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目光飘向西门炎。
之厦位想必是明月郡主了?”男子问,俊邪的嘴角微微掀动。
“我嗯。”明月点头,男子的眸光夹着一丝轻佻和放浪,明月垂下头,微微侧过左脸,礼貌性地轻声回问他:“您是”
“他是回春公子,唐煜。”西门炎的眸光走在明月睑上,不等唐煜回话,他自行接过话。
回春公子?明月倏地抬起脸,惊讶地望住那男子─他就是唐煜,那传说中妙手回春,从来没有医不活的人的唐煜吗?
唐煜是八府公子之,传说他有堂项(注一)人的血统,不知是不是真的?!
“别这么瞧我,嫂夫人,我只有两只眼睛、一只鼻子,没什么特别吧?”唐煜调笑道。
明月微微红了脸。
西门炎微微皱起眉。“他是来替你看病的,有话进去再说。”话才说完,他先行迈步进屋。
“可是、可是我没病啊”明月不明白地道。
“西门官人差遣小的前来,是想看看嫂夫人脸上的胎痕。”纵使在西门炎不悦的目光瞪视下,唐煜仍然不改戏谑地道。
唐煜并列八府公子之一,同西门府的交情不是外人能理解的深。
他之所以会有这番客套,其实是因为他十分清楚西门炎看待这桩婚姻的态度,便藉机拿“嫂夫人”三个字消遣西门炎。
既然他十分清楚这一切的态势,便理所当然怀疑起西门炎要他来替明月郡主治“病”的理由,这也是他之所以答应来瞧瞧“热闹”的原因!
“我想,我的身子很好,并没有任何不适,改日如果这胎痕让我生病了,再请唐公子来看诊吧。”明月平定、清冷地道。
唐煜挑起眼,眸中射出一道激赏的光芒,随即咧开嘴笑。
“原来嫂夫人没有半点不适?那肯定是西门兄太过在乎嫂夫人,以致大惊小敝了!”他目光飘移在西门炎冷下的面孔和明月苍白的容颜之间,不动声色地道。
西门炎瞇起眼,她冷硬的态度简直是不知好歹。
“劳驾你跑一趟了,煜。”西门炎盯着明月,冷冷地下逐客令。
惹火他的对象当然不是唐煜,而是明月。
唐煜却咧开嘴,非但不走,反而走近明月“来了一趟却全没帮上忙,唐某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还是让我瞧瞧嫂夫人的脉象,也许西门府有了喜事也说不一定!”他走上前,欲搭明月的腕脉。
明月当然明白他这几句话的意思,她的睑白了又红,急切中,她慌乱地退了两步,心虚地摇头“煜,你可以请了!”西门炎打断明月的话,火气转移到嗜看好戏的唐煜身上。
唐煜忍住笑,径自挑起剑眉。“怎么?你不想知道嫂夫人是否有了?!”
“我说,你可以请了!”西门炎皱起眉头,声音冷硬起来。
唐煜摊了摊手,转头对着明月道:“嫂子,我劝你要好好约束炎的脾气,瞧瞧,这头黑豹翻起脸来可是不认人的!”丝毫不把西门炎的冷峻放在心上,他居然还有胆嘻皮笑脸。
说完话,瞟了西门炎酷冷的俊睑一眼,唐煜咧开嘴、挑了挑眉。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炎,你可欠了我一次!”撂下话,唐煜这才开门出去。
“炎?明月蹙起眉心,她疑惑地望住西门炎,却不明白唐煜口里的“炎”是谁。
“难道你当真不想治好脸上的疤痕?”唐煜走后,西门炎冷冷地质问。
明月一怔,然后明白了他口中的“疤痕”指的是什么。
“这不是疤痕,这是我生下来就有的,这是胎痕”她转开睑,避重就轻地回答。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理由替她找大夫,明月已经看清他厌恶自己脸上胎痕的事实。
西门炎半合起眼,走近她身边,端起俊睑,慢条斯理、语带研究地道:“怪了!你明明就介意旁人提起你的疤痕,却又故意要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他伸手,恣意地抬高她的下颚,不顾她的反抗。
“上回居然还装做不在意的模样取笑自己!”他哼笑。“我偏偏想弄清楚,你到底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假的不在意!”
之所以会找唐煜来,就是想试试她的反应!
如果唐煜说她的脸有救,他想知道她那拒人于千里外、老是强装镇定的脸色,会不会一瞬间转变为欣喜若狂?
不错,他找唐煜来,就是想借机揭下她的伪装,但料不到的是,唐煜还未开口,就被她回绝!
她竟然连一丝机会都不给她自己,却是为了什么?
这让西门炎更加深对她的好奇!
明月的脸色越发惨白。她怔冲地想,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么残忍“怎么?答不出话来了?”他问,沉定的眼盯着明月苍白的脸上,那双水湛明亮的眸子。
“是真的是假的,对你,又有什么意义?”一字一句,明月低弱、却清晰地道。
西门炎眸光一凛,剔亮的眸子瞬间变得阴沉下一刻,他突然收紧手劲,几乎捏碎了明月纤细的下颚。
“问得真好”他狼狈地撇起嘴低笑,忽然惊觉手中摸握的肌肤,竟然十分光滑细腻。
西门炎慢慢地半敛下眼,冷锐的眸光从明月的眼往下扫,掠过她粉色的唇,来到雪白如羊脂的颈部肌肤上。
他毫不控制手上的力道,明月相信自己的下巴一定已经瘀紫了,可她倔强地没有喊一声疼、没有叫一声痛,仅是沉默地同他冰冷的眸光对峙。
西门炎眸中忽然掠过一道诡异的冷锋─“啊!”明月惊呼一声。
他骤然掀手,让明月始料未及地扯散她胸前对襟“你、你要做什么!”明月惊愕地问。
他突来的举动,让她怔在原地,竟忘了反抗,任由他为所欲为。
“问得真好!”他第二次说这句话,神情却已经大大不同。
他移下眸光,盯住明月胸口敞露的大半片雪白肌肤,俊脸上写满了教她心惊的狂态。“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用八人大轿治过府的妻子,你倒说说,我想做什么?”他邪谑地道。
明月胸口狂跳,他的眼神让她惊吓,他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害怕!
“不要这样咱们说好的,说好各不相干、谁也不欠谁的”
“说好?”西门炎冷嗤,打断她没说完的话。“那些所谓不相干的话全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何况你是我西门炎的妻子,要不要你、高兴留你多久得由我决定!”
西门炎?明月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杲呆地望住他逼近的睑,竟然忘了反抗他他说他叫西门炎,而不是西门煚吗?
“你、不是西门煚?”明月怔怔地问,待看到他突然变色的脸,她印证了心中的疑惑。
“现在,连你也知道了。”他突然勾起嘴,反手擒住她的手腕,低低地笑出声。“那么,就更加不能饶你了。”语音虽低却夹了一丝教明月发颤的冷意。
“你、同西门煚是”她鼓起勇气问,惊疑地盯住他的眼睛。
“西门煚是我的堂兄,我同西门煚虽是堂兄弟,长相却像到连府里的人也分辨不出!”他眸中掠过一道阴光,把话抖开。
堂兄弟?!明月睑上变色─可是,整个汴梁城的人都只知道一个西门煚!那么自个儿眼前这个“夫君”是谁?
再者,汴梁城下至黎民百姓、上至皇上都只认一个西门煚,现下又多出了一个西门炎,那是那是欺君啊!
西门炎阴騺的眼眸瞇起,他向来工于心计,知道明月必定已经联想到欺君一事:他捉住她腕上的手劲一紧顿时让明月痛得几乎掉下泪来“你心底在想着欺君,是么?”他笑,嘴角勾起的弧线却不见笑意。“正好,我就让你选择,选择是要到圣上面前举发我和煚,还是要保全你的夫君”
话未说完,他带劲一扯,便将她软馥的身子带进怀里─(注二:堂项指西夏,史上记载西夏人十分熛悍、勇猛。相传这个国家为蒙古人所减,且在公元十三世纪时遭灭族。成吉思汗死前下今、将西夏人杀得一人不剩,以防西夏有一人存活,便会对蒙古造成威胁,连蒙古这样擅战的枭族也忌惮西夏二分,可见西夏人的熛悍世所少见。
近年在俄罗斯境内曾经出土一本西夏字书,可惜世上能全盘译出西夏文字的人已经没有,西夏语可说已经失传于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