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有整建制的四万铁骑直奔焉耆镇而来,正是由北路军副帅普拉达率领驻扎西州东城门的吐蕃大军。当日普拉达眼见乌朗身死,吐蕃南城大营乱做一团已救援不及,当机立断收拢兵马北上,大军汇合城西城北数千围城兵马,沿西北的天山脚下迂回而下,来到焉耆镇已是半月之后,正是人困马乏,不复出征之勇。
普拉达是陵佑的老部下,两人想见自是一番欣喜。
至此,陵佑手下大军数量猛增至十七万,短暂整合之后,战力恢复如初。
又等了几日,城外已不见游弋散兵。陵佑站立城头,仰天长叹道:“三万儿郎,陵佑对你们不起,但纵使我赶到又能如何?乌朗啊乌朗,凭你也配让我三万儿郎与你陪葬?”
是日,陵佑领十七万铁骑自焉耆镇空城而出,兵锋直指西州城。
西州城安西都护府,李埠轻抚座下虎皮帅椅,那摩挲多年略显乌黑发亮的把手虽然圆润,但一如既往刚硬挺直。就在刚刚,李埠接到老友宰相剑九龄手书,前几日早朝已有定论,新晋一品镇国公的他即将解甲归朝,满载荣誉安享晚年。想起了前几日的战争,李埠依然历历在目,原本抱了必死之心的他能打赢这场以少胜多的围城战,这所有的一切都几入梦境。李埠悠闲仰躺于铺满虎皮触感柔软的坐椅之上,眯着眼轻叹道,“真可谓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
“大人在发什么感慨?”刚进门的厉天途轻笑了下,直接坐了下来。
李埠一改往日的古板肃穆,欣然道:“这次功劳全在你,而我却冒领了你的功劳,你说我该如何报答你?”
厉天途眨了眨眼,一脸茫然道:“我帮了大人吗?陌刀骑拼死也闯不到乌朗大帐百丈之内,若不是乌朗突然暴毙,属下只怕也难逃一死。”
李埠无奈摇头道:“十几万人马,也只是瞒得了一时而已。”
厉天途低声道:“战争之事,本就真真假假。上面只看最终结果,又怎会在乎过程?”
李埠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话题一转道:“使团一来,老夫就要回京了,以后这安西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老夫欠你一命。”
厉天途摇头平静道:“大人不欠任何人的。戍边三十年苦寒之功,比一场大胜更让人刻骨铭心。厉天途此次拼尽全力,一求自保,二求升官,厉天途受之有愧啊。”
李埠虎目泛光,直视着眼前这位来自京师的副都护,似要刺进后者心底,良久之后只是含糊其辞轻嗯了一声,却兀自起身绕过坐椅,望着后墙那面辽阔明晰的西域疆域图,安静不言,岿然不动。
厉天途看不清老帅表情,但却从那深沉的背影中看出老人对西域的难舍之情,那是一股发自内心的感情流露,纯真自然,让看者感同身受。
厉天途最后还是悄无声息离开了,细雨楼的消息传递已经够快,五千多里只用了三天时间,颜梦雨带使团前脚离京,消息后脚便被细雨楼京师分部负责人绑上鹞鹰发出,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李埠先知先觉。这些朝堂重臣封疆大吏,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个个底蕴深厚,深不可测。只是厉天途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是如何做到互通消息如此迅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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