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途皱眉不语来到床边,自苏铃儿手中接下纱布,右手轻按了下已经包扎一半的肋下伤口,看着受疼裂嘴却不吭一声的令狐无辜,低声道:“是鬼无神的弑神匕?”
曾夸下海口不惧鬼无神的令狐无辜老脸无光,咬牙恼声道:“一时不察,小觑了暗魔的弑神匕。不过,鬼无神也挨了我一掌。虽然没有留下他,但李大都护毫发无伤,属下也算幸不辱命。”
到了鬼无神令狐无辜这一层次,彼此间的对战怎么可能还会犯下一时无察这样的低级错误,当时的情形多半是鬼无神仰仗弑神匕神器之利,为了保下李埠无恙,令狐无辜只得以己伤换敌伤拖住鬼无神,再由苏玲儿宫图和一干都护府的护卫兵卒一拥而上将鬼无神逼退。把事情想的七七八八的厉天途并没有拆穿令狐无辜强撑门面的话,故意装了次糊涂,深深道:“鬼无神只不过仰仗了神器之利罢了。无辜,厉天途替西域数十万百姓谢谢你了。”
靠窗而立的宫图一拍坐椅扶手,一脸颓废,终于忍不住叹息道:“枉我自称杀手之王,今日近在咫尺亲眼看到暗魔的鬼魅身手和锋芒无匹的弑神匕,却无可奈何,甚至连插手都插不上,害令狐大哥受了这么重的伤。反倒是玲儿姑娘还用手中长剑阻了暗魔一瞬,让令狐大哥有了反击的机会。”
一天来回奔行了近五百里的厉天途在弄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之后,方才感觉骨头如同散了架一般,斜靠在床脚闭目了半晌,才瞥向宫图,轻声道:“暗魔鬼无神成名江湖半甲子有余,放在地榜十大高手之中,也是顶尖的人物。你还年轻,资质逆天,若是什么时候能去了虚浮的毛病,不出十年比之暗魔只强不弱。”
宫图有些不满年轻楼主的老气横秋,但身为属下,又挑不出厉天途话中毛病,只得含糊其辞小声嘀咕了一声,以此发泄心中不满。
坐在床上的令狐无辜脸皮一阵抽搐,却不知是在强忍笑意,还是伤口突然发作疼痛难忍。
腾出手来的苏铃儿拿起搁于床头的昆吾剑,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洁白的小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可能是因为之前联手对敌,宫图此时又主动服软,这次小丫头竟没有主动找茬。
晚睡早起,厉天途顶着晨间的寒风来到了城中央的安西都护府。
经过昨晚的暗袭,都护府的戒备力量提高了不少。暗魔的可怕让经历过昨晚惊险刺杀的守府兵甲依然心有余悸,刀头舔血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们,极少亲眼见到江湖顶尖高手对决,以往的道听途说终究没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震人心魄。甚至有人在想,如果己方军队装备上如昨夜对战两人那般身手的百人战队,放在战场上还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厉天途爬上二楼顶层,见到了独自一人迎风瞭望的安西大都护李埠。
年老的李埠耳目不失灵敏,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是语声苍凉道:“是厉副都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