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迟静姝淡漠一笑,心道,他只怕对徐姓之奴从迟府消失的事,求之不得!如何会管?
面上冷冷凉凉地说道,“去了官府,徐家也有能耐捞出来。将来做了把柄,倒给了他们能够攻讦我的靶子了。处置了吧!”
老丁暗暗心惊,“老奴倒没有想到这层。是,小姐放心。”
迟静姝点点头,“别脏了我的地方。”
又瞥了眼那发抖的外管事,走出了花厅。
没走出多久。
就听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九小姐饶命!饶命啊!”
天上陡降一声闷雷。
所有的哭喊,都被阴云遮蔽了下去。
迟静姝并没有回花厅后头的主屋,而是领着翠莲,顺着忆棠园前头的花园小路,慢慢走过。
最后,一直来到先前,她来过一次的,用来放置黎瑜嫁妆的库房前。
从前那个看守的奴才早被迟静姝借刀抹去。
如今守着的,是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婆子,方才也在花厅的外头。
这刚刚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还没喘上一口气呢。
就听人说,九小姐来了!
登时吓得双腿发软。
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对着迟静姝便跪了下去,“见,见过九小姐!”
可迟静姝也没理她。
只让翠莲从手里的盒子中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那婆子,不见情绪地说道,“开库房。”
若是从前徐媛在,这婆子还敢硬气两句。
可见识过方才那外管事被毫不留情棍打之后的场景,她哪里还有敢怠慢半分的。
慌不迭地从袖子里掏出另一把钥匙,颤声道,“是,是,奴婢这就给九小姐开门。”
“咔嗒。”
尘封了前世今生,二十年的那些旧物,再次出现在了迟静姝眼前。
她站在门口。
翠莲看了她一眼,收了婆子手里的钥匙,呵斥,“下去吧!”
婆子满头是汗,巴不得赶紧离开,立刻就行礼跑了。
迟静姝扶着门框,抬脚,走进了库房内。
翠莲抱着盒子,守在门口。
库房内的光线并不充足,又加上今日阴沉的缘故,更显得昏暗不明。
隐隐地,还能闻到极淡的霉味,和起起伏伏的灰尘飘扬。
迟静姝走过去,伸手,在一对珐琅彩婴戏双连瓶上摸了摸。
触手冰凉。
华丽的颜色,吉祥的寓意。
都是外祖父当年对母亲远嫁之时浓浓的祝福与期冀。
而母亲当年,嫁入这高门之中时,心里又是不是欢喜与幸福的呢?
迟静姝转过视线,又看到一座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
眸光微变。
她记得这个。
前世,这座贵妃榻,后来被徐媛当作礼物送给了萧云和。
萧云和又将这贵妃榻,赐给了她。
当时,她还满心欢喜,以为是徐媛的几分善心或是萧云和的浓浓情意。
原来……
她露出几分讥笑。
这些东西,本就是她的啊!
她走过去,摸了摸那熟悉的扶手与上等木材的质感。
然后,不顾灰尘地,坐在那榻上。
紫檀木的幽香萦绕鼻息,一如前世,她躺在皇宫那偏僻的梨园里。
漫天的碎花花瓣飞舞,她在树下,浅浅地眠。
“轰隆。”
闷雷自远处响起。
翠莲站在门口,朝里唤了一声,“小姐,怕是要下雨了。”
燥热散去几分,空气里,已现了几分湿意。
她睁开眼,默了片刻后,说道,“让人把这榻,搬到忆棠园去。”
翠莲走进看了一眼,点点头。
又道,“老爷吩咐的人,该到了。小姐回去瞧瞧?”
迟静姝没说话,转过身,却忽而看到另一边摆放着一套莲花纹玛瑙盅,顿了下,走过去,端到眼前细看。
浮莲朵朵,很是精致贵气。
她想了想,将这套玛瑙盅拿在手上,才转身出去,“走吧。”
翠莲好奇地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伸手接过。
又瞅了眼躲在不远处的婆子,“过来!”
那婆子胆颤心惊地跑过来,看都不敢看迟静姝一眼。
不想,这面若春水的主子,却抬脚,自顾走了出去。
翠莲忙道,“里头那张贵妃榻,搬去忆棠园。”
婆子愣了下,小心地问:“可是那座紫檀木折枝梅花贵妃榻么?”
翠莲愣了下,她对这些也不太了解,索性伸手一指,“就那张。”
婆子探头看了一眼,连忙点头,“是是,奴婢这就安排人给九小姐送去。”
“嗯。”
翠莲扭头一看迟静姝已经走远了,连忙又道,“库房的东西看守仔细了。小姐日后还要来清查的,若有个好歹,唯你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