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诗人说过:“十六岁的花只开一季”十六岁是美丽而短暂的,正如同我曾走过的那些七色的日子。尽管那时候的我没有如云之裳,没有晨露晚霜一类的化妆品,与高跟鞋也无缘,但是,我却象一朵含苞将放的花,自然、纯净、娇嫩、满怀希望。我想,我之所以如此怀念十六岁,最重要的原因是我遇见了李晖老师。
年轻的李晖老师刚从师大毕业,就兼起了我们班的语文课。他的幽默,他的渊博,他的稳健,他的成熟,象一叶白帆滑进了我平静的心湖。
每一节语文课对我来讲,简直是一个节日;
每一次在校园与李老师的不期而遇,我都要心跳加速,而后回味良久;
每一页日记里都充满了我的心事与秘密,喜悦和幽怨象溪水一样弯弯曲曲地流淌。
我把丁香花插进李老师面前的花瓶中,在他的妙语连珠里忧郁成一瓣丁香;每回的语文测试,我都以全班最好的成绩走进李老师欣赏的目光里;作文讲评课上,李老师常常声情并茂地读起我的文章
我开始关注我的头发和衣服。我常常站在镜子面前,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在式样陈旧的衣服上面系一条同样朴素的丝巾,那时我的脚上还十分不和时宜地蹬着一双白球鞋。但是很奇怪,我并没有意识到镜中那个女孩子的土气,自我感觉还十分良好。眉目如漆,口若樱桃,一想起心事脸上便飞起两朵红云,另有一番美丽与可爱。
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我一根紫色的缎带和一条碎花长裙。我用缎带把头发束起来,穿上花裙,当我出现在李老师面前时,我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那份惊异。当李老师给大家讲李清照与赵明诚的故事时,我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我为李老师而美丽着,我为李老师而忧郁着。我不明白,这算不算初恋?但是,阳光确是比十六岁之前明媚了,秋雨确是比十六岁之前缠绵了。我穿行在自己织就的梦里,时而喜悦,时而感怀,有时会忘记身外的一切。
李老师恋爱的消息象酷夏的一场雨,事先没有任何预兆地传来了。他的女友是本校的一位老师。我的心脆弱得象瓷片一样,碎如粉末。无法相信却不能不信。因为不久,李老师已经同他的女友亲密出入了。我常常望着他们的背影暗自流泪,满腹委屈,似乎是李老师背弃了我与他的约定。
我把自己深埋在书本中,在书山题海里暂时可以忘掉不快的事。毕业后,我考取了南方的一所学校。当我站在桂花树下,嗅着那沁人心脾的花香时,我忽然想起了那束献给李老师的丁香,一样的暗香浮动,一样的情丝萦回。
时间不停息地织着往事的经纬,一晃已是将近十年的距离了。红尘滚滚,世事沧桑。但是,回望十六岁,便如隔着一层玻璃一般清晰。那时,我有一颗透明的心,透明的心里藏着一个不曾说出的秘密,一个人忧伤,一个人徘徊,一个人斟酌,一个人欣喜。它在沉默中蕴含着千言万语,在单调中绽放着五彩缤纷。原来,我曾经是那么专注,那么痴迷,那么不一般地美丽过。